祸，叛军才是腹心之疾。若能于一二年内，彻底平灭叛贼，腾出手来，自可全力对付吐蕃；而若先定长安，即释归西兵，则贼势未平，朝廷势必不能将粮秣、物资，俱运西线，与吐蕃之战，也未必能有胜算啊。”

　　李汲想了想，就问：“阿兄之意，分心往搏二兔，而恐不得一兔？”

　　李泌点头道：“这个比方，倒也恰当。如今前有叛贼，而后有吐蕃，唯有专心向一，方可得胜，若然分心二用，则必两处战场，都将迁延日久，徒害国力啊。今叛军方急攻南阳、睢阳等处，若为其破，江淮亦化战场，国家财税便只能仰赖蜀中一地了，岂不可怕？而吐蕃再如何猖獗，也不可能破玉门关杀入内地吧，乃可暂不理会。”

　　他看李汲的神情，貌似仍有些不大以为然，便又补充道：“且你只知地利、人和，就没有想过天时么？”

　　“天时又如何？”

　　李泌道：“如今聚集在凤翔的，多为西北守塞及诸胡之军，河东、太原的朔方军亦然，尽皆耐寒冷而畏暑热。若使其出北道而向范阳，用之于寒乡，可望除敌巢穴，使叛贼无所归依，根本断绝。而若在此之前，便先复长安，再下河南，两京春气已深，暑热将至，官军必不愿留，而望西归。到时候叛贼休兵秣马，伺官军去后，再复南来，则此战便真的没有休止之日了！”

　　李汲闻听此言，不禁悚然而惊。他细一回味，确实这年月中原地区的气候要比后世温暖得多……这一整个冬天，貌似彭原、凤翔一带，气温就没怎么降到过零度以下，也不见雪，屋中点个小火盆便可取暖，出外也只需要多加一件夹衣罢了。否则这时代连棉花都没有——只有贵人夹衣里才絮丝棉——可该怎么活啊？

　　估计老百姓只好整个冬天都猫在家里，而大军起行，物资损耗更将加倍。

　　他是惯会纸上谈兵的，而且基于后世的见识，自恃起码比房琯之流要考虑得周全一些——起码不会在八世纪还尝试恢复春秋车战——但分析来，琢磨去，偏偏就忽视了气候问题，和不同地域来源的士兵的耐受问题……

　　不过，哪怕经验丰富的一般将领，恐怕也想不到这个层面去吧……李泌还真是天下奇才啊，他竟然能够把战争琢磨得这么深！真是多陪伴他一天，就会多一分惊喜哪。

　　就此叉手道：“阿兄所言，论遍天时、地利、人和，即便古之名将亦不能过，愚弟受教了。只是此种道理，难道没有对圣人讲解过吗？”

　　李泌长叹一声，说：“岂会不禀明圣人，奈何我费尽唇舌，圣人却只是说：‘朕日夕想望两京，不能久待……’”

　　李泌不禁愤然道：“言不听而计不从，徒做小儿女亲近之态，又有何用？阿兄何必再侍奉他？！”

　　李泌摆手道：“我与圣人有约，但复京师，便归山林——日后之事，也实在不愿再劳碌了……”

　　李汲闻言，心中又不禁有些蠢蠢欲动起来——看起来这唐朝啊，终究还是要凉……不管是不是造反，是不是争霸，或者还想在这条破船上继续呆下去，我都得找机会从军去，积累些军事经验才行啊。即便象李泌这种奇才，我根本摸不到他的后脑勺，起码不能比寻常将领来得差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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