辜负侯爷的期许。”
钱冰此刻终于露出几分尴尬神情，垂首道：“虽然沈大人从来不会向我们这些属下阐明心迹，但是以小人对他的了解，过往虽不平静但很安宁的生活已经结束，他或许在筹谋一些很危险的事情。小人深受大恩，怎能置身事外？但是离开台阁之后，小人便失去了重要的消息渠道，根本看不清朝堂和京都的局势，而且沈大人先前已经明言，不允许小人再涉足台阁事务。”
钱冰摇头道：“小人不知。”
裴越又问道：“你来找我这件事，沈大人知不知道？”
他摇摇头，略显苦涩地说道：“侯爷应该知道沈大人的能力，一旦他决意将小人排除在外，小人便无法靠近和探知，只能变成一个睁眼瞎子。”
裴越对此深以为然，有人的地方便免不了相争，其实就算是他身边又何尝少了这种状况？无论是以戚闵和王勇为代表的商号管理层，还是北营韦睿、秦贤和唐临汾这三位指挥使，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竞争的苗头。
然而世人皆知，沈默云乃是当朝唯一的孤臣，其忠心和能力一直为人称道，开平帝在过往也展示出一位君王用人不疑的胸怀，并未因为沈默云和裴贞的关系就对他百般试探。
这番话直白且不太委婉，钱冰听完后却无怨望之色，只是摇头苦笑道：“侯爷教训得是，我自己钻进死胡同了。”
“遵令，侯爷请留步，卑下告辞。”
如今开平帝忽然改弦更张，挑起台阁内部各位主事关于佐贰官的竞争，甚至隐隐流露出要提前为沈默云离去做准备的打算。
这是开平帝对沈默云的提醒还是警告？
裴越心念电转，脑海中浮现京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棋盘。
钱冰轻叹道：“侯爷，小人不敢隐瞒，此番离开台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抽身而出，暂时远离那些明争暗斗，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向沈大人伸出援手。十三年前小人进入太史台阁，得到沈大人的器重和栽培，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钱某。”
裴越若是那样单纯的人，怎会拥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？
裴越不解地问道：“像荆楚和蔺甲这些人，皆是沈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，他们怎会违逆沈大人的心意，突然开始争夺起那个佐贰官的位置？”
钱冰一言道出太史台阁目前内部的状况，也点明一个波诡云谲的事实，那就是沈默云对台阁的控制力度正在下降。
钱冰颔首道：“正是如此，但不提不代表他们不想。”
裴越微微一怔，旋即感慨道：“用心良苦。”
“夜深了，你先回去罢。明日午后来找邓载，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。”
钱冰迎着他清冷的目光，坦然地应道：“谨遵教诲。”
裴越微笑道：“所以你就想起了我。”
开平帝主动让他去北疆，沈默云不断割裂关联甚至默许钱冰来到自己身边，这对君臣看似渐行渐远各有筹谋，却又惊人一致地信任他，或者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。
这份信任犹如高山之厚重，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。
“你们这些老家伙啊……”
裴越幽幽一叹，于月色中缓步走向内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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