艮岳樱花格外夭秾,那粉色烂漫,无边无际,也经得起挥霍,开到盛处,任他落英如雨缤纷,枝上仍是芳菲千繁,恰似当年盛世繁华。与其相较,这漠漠平林中的嶙峋桃枝便冷清了许多,衬着变迁世事,更显得人与花皆萧索。是不是?”赵楷问她,而又轻轻摆首,“花开满树红,花落万枝空。说到底,此花与彼花,又有什么不一样?”
柔福诧异地看他:“楷哥哥如今说话似个老和尚,看破红尘了?”
赵楷一笑:“穷极无聊时,倒想通了许多事。”
继续于桃林中漫步,询问彼此近况,聊及父亲、兄弟、姐妹,甚至婴茀。“婴茀现在在何处?”赵楷问。
柔福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。但当初她已随你派来的人出宫,我北上途中亦未见她,想来应该是逃过此劫了。”
“那你呢?”赵楷一叹,“你为何没能逃出?”
“我?”柔福垂眸道,“那时皇后已将兰萱嫂嫂接入宫中,我想等第二天去找她和金儿、串珠一起走……”
“所以,你失去了脱身的机会。”赵楷怜惜地搂搂她的肩,说,“我与爹爹怜你幼年丧母,所以一直对你百般呵护,不想你长大后,却活得比别人辛苦。”
柔福在他的凝视下涩涩地笑
了笑,避过针对自己的话题,问:“往日熟识的人都被你问遍了,却为何独不问兰萱嫂嫂。”
仿若一滴雨跌入水面,漾起几层波圈,赵楷眸光有了些微变化,他转首看向别处,沉默无语。
“你知道她的事?”柔福问。
他摇摇头,神色黯然。
柔福再问:“那是不想知道,还是已经猜到?”
又待了片刻,他才淡淡回首,看着她微笑,而目底已浮起悲伤:“好,告诉我,她怎样。”
于是她告诉他兰萱为守贞坠井的事,他平静地听着,丝毫不觉得惊异,像是听她说的只是件早已心知的旧事。等她说完,他勉力浅笑:“她是兰萱,不这样,又能如何?”
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令他几乎无力站立,一手猛撑在身边桃树上,晃动了枝桠,乱红飞花中,一口鲜血激涌而出。
柔福忙双手扶他,垂泪问:“楷哥哥怎么了?早知如此,我便不提此事。”
“楷!”远处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朵宁哥见状亦惊叫一声,急急地朝他们奔来。
“即便呕尽一身鲜血,也还不清临别时她为我流的两滴泪。”赵楷说,自己的泪亦随之而落,“她是我看不破的那处红尘。”
渐渐泣不成声,他开始动容地哭。这异常的情绪亦惊动了冷眼旁观的宗隽,他走近,以漠然的神态看着这南朝皇子,心中不是不讶异。只窥他一眼,便知他是个端雅入骨的人,无论身处何境都会精心维持自己无垢容止,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失态,想必连含怒之时,一举手一拂袖都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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