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理是个有趣的人,当时陆浩云买下那破产的厂,唐经理曾十分颓丧地讲过一句:宁肯给好汉牵马坠凳,不愿给赖汉当祖宗。言里话外,就是抱怨他原来的东主,外行瞎指挥内行,生生把一个印染厂整垮塌了。
乔秘书也喜气洋洋地,说:“陆先生,经此一役,唐经理是彻底服您了。”
陆浩云笑着笑着,笑容就淡下来了。
不但秦仲斋付出代价,田本十二郎付的代价,也远比外人想象得大。唐经理从田本那里进货,一回回价钱压得越来越低。这一整船的货物,生产成本加上运费等,田本十二郎几乎是血本无归。
也许倒卖东洋人的货,从中牟取暴利,违背抵制洋货的原则。
但他陆浩云不去弄这些勾当,他也不会因此高尚到哪里去,不过白白地放任猖狂的东洋人。倒不如甩开思想包袱,叫东洋人尝尝剔肉剜骨之痛。
二十多岁的陆浩云,绝非十几岁的陆竞存。
他不认为空有一腔热血,再喊着理想主义的口号,就能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,就能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。
他若不能尽力开源节流,让手上有更多的资金,他开不起来这么多工厂,不能提供这么多工作机会,不能支援教育家广办学校,不能为慈善救济出一把力。也许,他连施舍一个路边的乞丐,都要斤斤计较一点得失。
所以一味侈谈道德,把自己营造得像个清高圣人,对他理想抱负的实现,并没有太多意义。
他在不知不觉之间,更像奸狡市侩的生意人。但他感到庆幸的是,他还能做更多积极的事,让这个世界稍微好些。这样的得失比较,庶几可使他坦然一点。
他看看时间,下午五点钟,小妹快放学了。
陆浩云看窗外的树上,一只麻雀扎煞着翅膀,缩着脖子东张西望,不知在寻觅什么。
他背对着乔秘书说:“此番南北联动,决胜千里,唐经理功不可没,你给他寄五万块钱,剩下的钱……楚州现在正闹饥荒,我母亲正为义赈会筹款,余下的钱你交与我母亲,说是捐给义赈会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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礼拜五珍卿下学,顺道到熟肉铺子买肉,碰巧遇见慕先生的朋友容牧师。他买了两块熟牛肉,坐在街边上大快朵颐。看见珍卿热情地打招呼。
此人大约四十岁,听闻背景颇复杂,既是天主教堂的神父,还是青帮大字辈成员,跟公民党人也有来往,以前还办过幼稚园。
他有时也充当艺术品掮客,由此跟慕先生搭上关系。
珍卿对这八爪鱼一样的人物,本能地想保持距离,
但容牧师在他的地盘招待过她,他每回见珍卿都是笑脸迎人,这一会儿偶遇,还想给珍卿让一盘肉吃。这时候的人重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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