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授勉强稳住了,才说他有两位学生,还有一位同事,在校外不远被人□□枪,都死了。
大家都是相顾失色。
回到房间,珍卿打开书桌的抽屉,从里翻出一厚沓稿纸。
从六三政变之后,她在家待得时间长,每见报刊上新的惨事,就于激愤之下,写下抒发情感的诗词文章。
最新的一首《忆秦娥·惊梦》,是这样写的:
黄泉冷,三千旧鬼引新朋。
地九重,四鬼潜形化腹生。
妖雾重蒙,人鬼道逢。
恶鬼噬人此频仍,生人莫忘恶鬼形。
从友朋,待日东升,鬼化烟风。
还有一篇文章的段落,是这样写的:
……友爱沉勇之人,身形归于地母,而精神永如日月,昭昭引人奋进,他们死了而等同于活着;
狡诈邪恶之辈,摘掉良心,换取富贵,苟且逍遥于世,永是蛇鼠蝇蛆之类,固是形势走肉,活着等同于是死了。
……
珍卿翻了一张又一张,反反复复地看着,胸中一回回情绪激荡,觉得不能为这□□,真的吓破了胆子。
她看着窗外浓稠月色,想着古今同是一方月亮,神情渐渐一定:她总要在这片国土上,留下一点印迹的。
她用袋子把文稿装好,决定明天,找杜教授的朋友——吴寿鹃先生。
听杜教授说,吴寿鹃先生常往一个小报上投稿,那小报专登进步人士的文章。
珍卿翌日吃过早饭,先给吴寿鹃先生打电话,说她积了些诗稿文稿,想请吴伯伯帮忙投递出去。
珍卿和吴寿鹃先生,约在一个书馆见面,吴寿鹃先生看了文稿,对珍卿说:“请侄女放心,除了少数的人,没人晓得作者是谁。”
珍卿眼中一片浓雾,看着吴先生说:“谢谢您,我心里有浊气,着实不吐不快,拜托吴伯伯了。”
吴寿鹃先生匆匆走了。
这了两天,局势稍微稳当一些。学校又叫大家去上学。
珍卿从学校图书馆出来,吃完饭以后,把借来的书翻开看,发现里面夹了张字条:
“今日一点半钟,图书馆三号阅览室见——杨明衡”
珍卿简直不敢相信,明衡哥不是已经死了?——可这确凿是明衡哥的字,他们小时候,一起念书写字过的。
珍卿一番踟蹰,还是留了一张字条,夹在国语教科书里,写着“图书馆三号阅览室”,以备万一有何不测,有人能够找到她。
但她非去见明衡哥不可。
珍卿来到三号阅览室,并没有看见别的人,只见一个粗布衣裤的人,正拿着簸箕和扫帚,打扫着阅览室的地面。
她看着这个男子,屏息站了一会儿,这人忽然转过身来,轻轻地叫了一声:“小花。”
他黧黑粗糙的面庞,还能看出英俊的轮廓,让珍卿觉得似曾相识。
珍卿颤抖着用禹州话说:
“真是你,明衡哥!都说你为革/命党打仗死了,姑奶奶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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